下雨边界与梦里蝴蝶

《下雨边界与梦里蝴蝶》诗集

代序：

遥远之山

毕 诚

在去年暑假的一个夜晚，我第一次见到子恒，就有一种深刻的诗人印象。

当时，他独自一人悠然自得地坐在家里的大厅中，怡然地摇着电视遥控器，尽管电视节目没有一个中意的，但他专注的眼神是那样渴望精彩，却又那样坦荡包容。他个子高高的，光着膀子，留着长发，非常自然率真，目光透出温和的儒雅和心灵的宁静。

我想，一个远涉重洋留学英国的少年，不畏南方的酷热，回来过暑假，一定是思念亲人，孝心实在可嘉。

是夜，他亲自送我一本诗集《寂寞的街角》。据说这是深圳第一本高中生诗集作品。一位作家介绍，子恒天性温和，性情沉默，勤于思考，品学兼优。在高中时非常喜爱写作，而且爱好唱歌，会弹钢琴，出国前他以“资深高中学子”，跻身深圳作家群族，发表此作品时才刚满17周岁。

后来，我认真的读了这本诗集。一种兴奋油然而生：遇到了一位诗情才艺禀赋极高的少年诗人！

今年暑假，子恒照样回国了。原来，他喜欢国内炎热的夏天，特别是深圳的骄阳。因为炎热的天气不仅挥发出汗水，而且还会蒸发出埋在少年心里的诗情天赋。在短暂的盛夏假期，他将2005年3月3日到2007年7月13日的诗作进行了加工整理，精选出93首结成《下雨集》。

在即将付梓之际，我受命为之作序。尽管我很喜爱他的诗，但可惜我对诗词没有研究，更无法从诗学来评品如此优秀少年之如此佳作。他执意让我一试，吾谁望之乎？略述感怀，以祈大方之家耳！

孔子说“后生可畏”。诗以言志，故诗如其人。之所以我借用他的一首诗名《遥远之山》为题，的确觉得他像一座可望可及的锦绣山峰。尽管他还很年轻，但从其诗句可以看到一个不畏艰险、勤于探索的少年所富有的远大抱负和气魄。例如《遥远之山》：

几片云彩的愿望/是能看见朝阳/纵使千山万水/依然消散

他们造就奇迹/幻化为绝情的山顶/所有人都默默地逝去/无奈地复活/

循环永恒悲歌

上苍，请宽恕他们的灵魂/人世在努力向云间攀爬/脚下百年心血/

随风离去

彩虹之光铺向水中/蓝色的天空/赫然出现山的背影/

他们开创着未来的历史/时间将为此默哀

岚烟萦绕着/一群人的足迹/木屋留下了/猎人葬下的弓

举起火把/一片森林亮在眼前/那里不就是/我们要去的云殿？

子恒的诗，诗中有画，画中有人，人有情感，因情入神，故将情神合一，人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由此描绘了一幅幅美轮美奂的意境。这似乎是子恒写诗的独特风格。如《云间山谷》：

我赶着冬季的风/从那片风景中穿过/我看见，落叶开始沉睡……

无色的世界中/定有你的影踪/你在找我吗？

平卧在空中的我/看见了自己的泪水/随着光的弧线游离……

你定能从中体会出一字一句/知道我躲在夜里/静静地站着

子恒出国后所写的诗，日渐显得成熟起来，若与出国前所写的诗相比，更体现出他对人生、情感、教育、生活意义思考的哲学意蕴。如《十年寒窗》：

流失在那片红海/我不曾有过的心慌/离家不远的孤子/不是流浪而今漂泊/

空荡的背囊/几页诗行/我怀念出走之初的泪水/现在只有深情地望望远方

子恒的诗，在表现手法上善于创新，继承了诗词写境状物、言情述志的传统，但其思想跳跃、奇妙遐想，将文化比较、爱国情怀，却在超常规的想象中将读者带入到一个深度反省的文化批判世界。如《湿人的康桥》：

桃花绽放出一片鲜艳的色彩/飘在雨天阴霾/紧随寒风的指引/飘落，沉浮

一艘破冰之舟/劈开溶化了的百年沧桑/船上的人指着那一朵桃花/痴笑/

滑过身边的楼阁/擦着我的呼吸/在天边升起一轮新生的明日

我置身于空荡的庭院/匆匆从正门入/指尖轻抚，石壁上前人的字迹/

悄悄从后门出

云遮掩了我的双眼/看着雨点/打湿了睫毛

子恒的诗，感情丰富而激热。他像当年闻一多先生在国外思念祖国、家乡、亲人那样，对生养他的亲人、家乡以及帮助过他的朋友，都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思念、眷顾的情怀，以至诗中处处反映出他在异国他乡，经常因为思念而不能自拔。如《岁月如泣》：

每逢开始这段旅程/我的心都在滴血/如果有一个结束它的愿望/

我一定要送到历史的边缘

轻烟在颤动/我以无尽的胸怀欢迎你的到来/那是在日子消融后/

夕阳爬满了青苔

加入我们的行列/你将生生不息汲取日月精华/不要去想将来的宿命/

船下的海浪送你归岸

离开满面的尘埃/离开那片红墙/你在某个想家的时候/

如果有一个愿望……

再如《异乡》，一片神情，一片真实，是多么振动心弦，催人泪下。

在梦里/我是否梦见自己

乘坐彩球牵系的摇篮/在天上向白云炫耀/我的眼里透着蓝

我的莺莺啊，你为何衔着家门的钥匙？/是否在这梦里，我的母亲啊/

依然牵挂着我？

又如《雪》，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纯情诗作！你看，他对雪的赞美是多么的真诚，对雪的品质是多么坚守，多雪的热爱是多么执着，同时你也会看到他对那种坦坦荡荡、清清白白、千年永恒的自然纯洁，是多么的渴望。这些正是反映了新生代留学生的主流情怀与追求。

如果你冰冷无语/我就陪你一直静静坐着/从黑夜到黎明

如果你融化在我的掌心/虽然即将随时间流失/我还是舍不得你离去/

这片雪园

当我站在亿万年之后的土地上/开始思念你/我仍然猜不透/

你最后飘过我窗台的含义

子恒的诗很美，《下雨集》佳作非常值得推荐。其实他在国外是学习理科的，不仅外语和自然学科知识的学习成绩都很优秀，而且我认为作为新一代留学生，他非常热爱文学，特别是中国文学。他对中国文化、人文精神、民族心理有如此的素养，实在难得。

当然，我们不可能要求每一个中国青少年都会写诗，尽管中国诗坛非常需要这样的才子，但作为一名中国人应该了解中国文化，坚守民族精神，学会以最佳最美的语言艺术地表述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在子恒新诗集出版之际，我衷心希望新一代在国外求学的学子，国内的学子，热爱祖国文化，弘扬爱国精神，光大、复兴中国文化，并用特有的文化智慧筑起一座高峻雄伟的大山。

（作者系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博士后指导教师、北京大学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