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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美国_在线百科全书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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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美国




图书信息


作 者:[美]努兰 著,高路 译出 版 社:中信出版社

出版时间:2003-12-1

版 次:1

页 数:206

字 数:145000

印刷时间:2003-12-1

纸 张:胶版纸

I S B N:9787800739842

包 装:平装

内容简介


《迷失在美国》是努兰对他父亲的一生令人心痛而又感动的记录,同样也展现了作者心头一道道无法磨灭的伤痕。努兰历经艰难脱离了他处于社会底层的犹太家庭,最终攀上了美国梦灿烂的巅峰。然而家庭与犹太文化不可挣脱的牵系也时时煎熬着他的心灵,令人感到矛盾与痛苦。他试图正视父子之间不可逃避的纽带,接受父亲遗留下的重担,然而为此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作者简介


舍温B努兰,医学博士。耶鲁大学临床外科教授,同时教授生物伦理学与医学史课程。他在医学出版物中发表过多篇文章,并为《纽约客》、《新共和国》、《纽约时报》、《时代》和《纽约书评》撰稿。

在线试读部分章节


我从未读过课本上关于抑郁症的讲解,也从未读过任何已康复的抑郁症患者恢复平静后的自我描述。我不需要从书本上了解抑郁症,因为我有自己的感受。

人们只能独自忍受抑郁症的折磨,向没有这种经历的人做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即使是对于经历过那种孤独岁月的人来说,抑郁症的普遍相似性也不能使我们摆脱独自承受痛苦的命运。生动的描述和他人的同情都无法划破黑暗的漫漫长夜。

然而,当抑郁消失后,它就只能被记起,而不能被回味——感谢上帝!如同肉体上的痛苦解除后就失去了强烈的真实性一样,当抑郁的巨大痛苦松开了它可怕的手之后,最坚决的努力也无法召回当时的感受。它隐藏到暗处,只能透过一块玻璃看到,但不可能真切地面对。抑郁拒绝被召唤回来,只有在它自己认为时机已到之时才会重新肆虐。然后,伴随着无可名状的凶兆,它的无孔不入的浓雾卷土重来,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又以它熟悉的恐怖方式窒息了平静的心。如果复发的抑郁症拥有自己的声音,那一定是个复仇的敌人低哑而充满嘲讽的声音。

我并不是要描述我的抑郁症或令他人对其有所了解。我是出于另一种意图:我在努力追忆往事,也许这些回忆能弥补我领悟的空白,将我拉近我生命中最真实的部分。

三四十岁的时候,我曾一度饱受抑郁症的折磨,它日益加重,最终迫使我不得不住进精神病院。在我住院的一年多时间里,不论是药物治疗、心理疗法、朋友们不懈的努力,还是那些始终如一爱着我的人的真情,都无法缓和我心理状况的日渐恶化,甚至起不到哪怕是一丁点的作用。最后,面对我对各种疗法产生的抗拒性,医院的高层医生推荐了残忍的脑白质切断术。他们采取这种极端手段的理由是,阻断大脑的神经通道可能会立刻使我不再产生各种强迫性思维和行为。

实际上,由于我完全沉溺于病态的恍惚和恐惧中,已丧失了行动能力。着迷于偶然的事件,沉迷于反复出现的数字,感到自己毫无价值,身体和性的无能,宗教犯罪感产生的焦虑,对上帝意旨的担忧,程式化的思考和行为——这一切一个接一个涌来,强大得足以占据我大脑中的每一个缝隙。我在它们面前畏缩了,不仅是心理上的,还有身体上的——弓腰驼背的姿势正反映出我无助的屈服。肆虐的恐惧代替了理智的思考,残暴地吞噬了我的精力和自尊。强制性思维如肆虐的洪流,带来无法逃避的喧嚣,没有一刻安宁。我的忧郁如此严重,强迫性思维和行为有如暴君,掌管着我每天的每个小时,一年中的每一天。我害怕强迫性思维,害怕失去控制的威胁,害怕自己的恐惧,害怕所有的一切。最主要的,我为自己的理智担忧。

每天都以同样的方式开始。在月复一月的折磨中,我会早早醒来,非常早,通常是凌晨4点以前。那一刻我幸福地相信自己已经奇迹般地康复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感觉就像在健康的伊甸园里度过了一年,我又成了从前的自己,因为摆脱了旋涡底部令人窒息的沉重感而满怀感激,而前一天晚上我还被困在这个旋涡里,只能通过睡眠寻求解脱。忘却痛苦而产生的短暂的康复使我的心灵获得自由,远离了曾吞没我的动荡的深渊。在这宝贵的平静瞬间醒来,我以获得解脱的眼光审视自己,不禁疑惑我何以会受到这种愚蠢的心理疾病的困扰。很快,短暂的被痛苦忽略的黄金逃亡时刻总是突然消失,如同它从未来临一样。现实如雷鸣般降临,强烈的恐惧回来了,将我重新抛向强迫性思维的巨大旋涡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不速之客。疯狂思维的无情折磨成为我胸口切实感受到的重压,我的心脏仿佛已难以承受胸中不断膨胀的骚乱。不仅在清晨,整整一天我都要随时牢牢控制住自己的理智,以免我如野马般狂奔的思想突然裂成碎片,在疯狂的离心旋涡中四散开去,万劫不复。直到今天,每当我看到爱德华蒙克的《呐喊》时,我对其中描述的恐惧都感同身受,但我宁愿不能理解,回到从前的无知状态中去。

1934年春天。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围坐在厨房里长方形饭桌的三面。饭桌的第四条长边靠着墙,因为房间不够大,不可能在四面都放上椅子。我们在吃煮鱼,那天一定是星期一或星期三,因为这两天是吃鱼的日子。父亲坐得远远的,一言不发,吃饭时他总是这样。他坐在离炉子最远的一头,只看着他的食物,仿佛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坐在他左边,母亲挨着我坐,她旁边是哈维,再过去是罗丝姨妈,我们的四把木椅子紧挨着。外祖母坐在父亲对面的一头,身后就是炉子。她和平时一样穿着长及地面的黑裙子,白衬衫上满是大大的深蓝色圆点。她头上永远裹着黑方巾,只露出前额发际处一点点正变得花白的褐色头发,正中间还分了缝。我只有三岁,但早已知道爸爸从不跟外祖母和罗丝姨妈讲话,也尽可能地不看她们。他们之间积怨很深,我曾经看到他在厨房里一见外祖母进来就猛地关上橱柜门。我们安静地吃饭。我们是安静的,只有爸爸在很响地嚼着东西。

鱼肉里面都是刺,但为最小的孩子精心准备的那一份里一根刺都没有。妈妈仔细地弄碎那一小堆白色的鱼肉,直到清除了所有可能伤及我上腭的东西。甚至哈维的那一份也没有受到如此细致的加工,他也不过七岁而已。

在下一幅记忆的画面里,饭还没有吃完,但爸爸已经把椅子挪开了,并一语不发地离开了饭桌,他迫不及待地要躲开他妻子的母亲和姐姐。他坐在起居室里读着《犹太前进日报》。他的盘子里还剩着一大块没有动过的食物,看上去和我狼吞虎咽吃完的柔软的鱼肉很不一样。爸爸的这一份是从鱼的中段切下的,它的某些特质似乎在宣称,这危险多刺的东西就该是给我父亲吃的。鱼肉的危险和拿这块鱼肉的危险使得我不可避免地采取了下面的行动。

妈妈的头暂时转向一边,因为父亲进了起居室后,桌边就开始了轻声的谈话。她在对她母亲和姐姐说着什么。我迅速地朝父亲的大盘子伸出胳膊;抓了一把带刺的鱼肉,趁人不备一口吞下。

喉咙左侧很深的地方传来了剧烈的刺痛,我立刻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我拿走了本属于父亲的东西,很快就遭到了报应。我尖声惨叫,大人们立刻围过来,他们马上就知道我干了什么。突然父亲也来了,外祖母和罗丝立刻紧张地向后退以免挡了他的路,直到后背挤到炉子上。他不去管我那慌乱的母亲,只顾站在我面前大声责骂我不可饶恕的莽撞行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六十五年,即使当时我能够理解那些话,到了今天也不可能记得他说了什么。但我知道他要表达什么,那是他通过自创的古怪的英语,在盛怒之下说出的。

“小畜生!你胆大包天了,敢吃我的饭?你以为自己长大了是不是?”

在混乱的讲话声中,有人立刻提到了戴利医生,他通常在晚上上班,诊所在一栋小砖房里,几乎就在我家对面。一听到这个可怕的地方,我就抖得更厉害了。那个酷刑巢穴里满是针头和扁平的木片,大人们会不顾我的反对,把这些东西硬塞到我嘴里。人们乱七八糟地说着话,爸爸只和妈妈说话,妈妈要和两边说,而这一场景却加深了我的恐惧。他们说我喉咙里扎了根刺,要拔出来,“不,谢皮,一点都不疼”。我无法平静下来,尽管连父亲的暴怒也消失了,他开始说着安慰的话,甚至还以他笨拙的方式抚摸着我起伏的肩膀,而这只能使情况更糟。他看上去很难过,有点为我担心了。他这会儿的表情和眼睛里潮湿的亮光显示出他似乎快要哭出来了。爸爸的怒气平息了,他想把我抱在怀里,但我一点也不想让他抱。

尽管我没有(因为疼痛也不能)说话,但我坚决地摇着头:我不愿意被拖到戴利医生那儿。于是他们建议带我出去,在晚间的空气中散散步,这能让我感觉好点。因为我一直抵抗着父亲的安慰,妈妈又难过得不能带我出去,所以阿亚姨妈承担了这个任务。我毫不怀疑地跟她走了。

在我记得的下一幅画面里,阿亚姨妈和我站在戴利医生的楼门口,我深信不疑地和她走了进去。一进大门,肯定就有好几双手把我抓住了,因为接下来我就被按在一把类似牙科长椅的椅子上,脚踢着阿亚姨妈和另一个穿白衣的女人的腿,徒劳地用嘶哑的声音表示愤怒和抗议。我头顶上方出现了戴利医生亮闪闪的脑门,他右手拿着一把银色的小镊子。就在我张大了嘴,打算用大声尖叫来反抗他的企图时,他把这害人的工具猛地伸进我的喉咙。很快,这个平时给我们接种疫苗的黑暗王子阴险地笑起来,把他邪恶的工具举在空中,镊子头上紧紧地夹着一根相当长的白色鱼刺。他们一放开我,我就停止了挣扎,仿佛有个开关被关掉了。几分钟后,我和阿亚姨妈来到了斯威尔先生的杂货店,用勺子从纸杯子里舀巧克力和香草冰激凌吃。

深夜,全家人早就睡着了,有人不断用拳头砸公寓的门。我惊醒了。接着听到一个愤怒的男人低沉地喊着,听不清他喊的是什么,但似乎是在威胁什么人。我的床在外祖母和阿亚姨妈的房间里,我只能看到母亲穿着睡衣,一个人站在过道里,离大门有几步远。等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我看出她似乎在等待和犹豫,不确定该做什么。我父亲不在家,外祖母和阿亚姨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觉得很奇怪。她们也许没听到骚动,但这怎么可能,外面那么吵。

我的思维一片混乱。

我起床向过道跑去,因为一个四岁的孩子和妈妈在一起会更安全,不能一个人待在床上没人管。可是当我站在那儿紧抱着她的膝盖时,我又怎么能确定这个发狂的野兽(尽管我仍然迷迷糊糊,但也能确信这个人实际上是喝醉了)不会向我们扑来?他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因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由于愤怒而口齿不清,又被厚重的金属门隔在外面,但我还是确信,他是来找妈妈的麻烦的。

那个人愤怒得失去了理智,他含混不清地辱骂我的妈妈。不管他一直叫嚷着什么,他对妈妈的态度是毫无疑问的。他威胁的吼声越来越高,告诉她最好开门,然后又恶狠狠地加上一句,似乎是:“你最好识相点!”

妈妈语气坚决地回答说不会让他进来,声音里丝毫没有我所感到的恐惧,虽然她僵硬的腿告诉我她也害怕。那人的怒火在上升,门越来越抵挡不住他对我们脆弱的堡垒发起的进攻。突然,他发出了最后的威胁:“我要用皮带收拾你。”尽管发音仍然模糊,但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的这句话如雷鸣般穿透了密实的金属门,仿佛他已经手拿皮带站在我们面前,打算好好地收拾妈妈。我知道“好好地收拾”只有一个男人才有力量做到。他将要挥动腰里的武器对付她了。

一时间,妈妈似乎动摇了,但是她的回答没有改变。只要她不被这近在身边的威胁吓倒,我就相信她能够处理此时此刻的一切可怕的事。他,那个暴怒的男人,就是那可怕一切。她提高了声音,以便他能够听清这最后的驱逐令里的每一个字:“滚开!”

门那边再也没有声音了。妈妈把我抱起来,摸摸我的头,轻声地用熟悉的声音安慰我,每当难过时听到这种声音我都会平静下来。我没有哭,但她还是说:“别哭,小宝贝,好好睡。”她把我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吻了吻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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