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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西亭夜饮赋诗序_在线百科全书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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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西亭夜饮赋诗序


公元809年某日,柳宗元与好友元克已等七位“天涯沦落人”在法华寺西亭夜饮,酒酣耳热之际,克己“咸命为诗”,好友们口吐珠玑,落墨成韵;柳宗元亦赋诗一首,且受命为序,有悲戚,有禅悦,表愤懑忧恐之意,蕴惺惺相惜之情。细细咀嚼,其味无穷。

作品名称:《法华寺西亭夜饮赋诗序》

作品别名:《法华寺西亭夜饮赋诗序》

创作年代:中唐

作品出处:《柳河东集》

文学体裁:散文

作者:柳宗元



作品信息


【名称】《法华寺西亭夜饮赋诗序》

【年代】中唐

【作者】柳宗元

【体裁】散文

作品原文


法华寺西亭夜饮赋诗序

余既谪永州,以法华浮图之西临陂地丘陵,大江连山,其高可以上,其远可以望,遂伐木为亭,以临风雨,观物初,而游乎颢气之始。间岁,元克己由柱下史亦谪焉而来。无几何,以文从余者多萃焉。是夜,会兹亭者凡八人。既醉,克己欲志是会以贻于后,咸命为诗,而授余序。

昔赵孟至于郑,赋七子以观郑志,克己其慕赵者欤?卜子夏为《诗序》,使后世知风雅之道,余其慕卜者欤?试使斯文也而传于世,庶乎其近于古矣。

作品鉴赏


特定的社会环境、家庭影响和个人遭际注定了柳宗元必然与佛门结下不解之缘。他“自幼好佛,求其道,积三十年”,一辈子都崇尚佛学,寻求“净土”,欲入“幽玄”之境。但毕竟肉眼凡胎,故尔虽可洞察人生百态,熟读释学典籍,可是对于自身的运程吉凶,官场沉浮,却无法未卜先知。贬邵贬永贬柳,“风波一跌逝万里”,黜罚丧亲罹难,“海天愁思正茫茫”。尽管如此,他仍然希望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始终未能悟觉“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的禅机。但现实太残酷,于是,潜神佛经,移情幽远,寻求解脱。也许他没有想到,正是这些寻求,却实现了他人生的另一种价值,为后代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和文化食粮。从这个意义上看,柳宗元虽未大彻大悟,但却更为真实可信,亲切感人。

公元805年(永贞元年)底,柳宗元扶老携幼,一路迤逦,从邵州来到永州,因无官署可居,便寄住在龙兴寺,一住便是四年多。这可怜的“弼马温”终日无事,常与寺中住持重巽和尚打坐说经。重巽是天台九祖荆溪湛然的再传弟子,柳宗元对他十分仰慕,称之为“超师”,称赞他“穷其书,得其言,论其意”,为“楚之南”“善言佛”之第一人。二人甚投缘,潜移默化,其诗文作品所表现出来的思想矛盾,感情煎熬,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等种种无奈和顿悟,与重巽和尚的弘法开导不无关系。公元809年(元和四年),作《法华寺西亭夜饮》和《法华寺西亭夜饮赋诗序》,便是一例。

公元809年某日,柳宗元与好友元克已等七位“天涯沦落人”在法华寺西亭夜饮,酒酣耳热之际,克己“咸命为诗”,好友们口吐珠玑,落墨成韵;柳宗元亦赋诗一首,且受命为序,有悲戚,有禅悦,表愤懑忧恐之意,蕴惺惺相惜之情。细细咀嚼,其味无穷。

登高望远,饮酒赋诗,差不多已成为古代文人墨客一大癖好。去国怀乡之感,伤春悲秋之情,喜怒哀乐,忧恐悲戚,俱在眼底,全在杯中,又都在笔下。法华寺可谓“净土”,柳宗元在其西面建一亭,“其高可以上,其远可以望”,“观物初,而游乎颢气之始”,骋目神游,随心所欲,遐思迩想,绝然远尘。这就是柳宗元孜孜以求的“梵境幽玄,义归清旷;伽蓝净土,理绝嚣尘”(《魏书释老志》)的空灵宝地。能与同道好友在此“倾壶而醉”,“放怀吟诗”,可望暂时解脱,甚至忘我,倒是人生一大快事。盖酒中有诗,诗中有情,情中有我也。

“放怀意气排空易,落指阳春定调难。”读罢元克己等七子之诗作,序文该从何处下笔,确实是一大难事。柳宗元乃以“谪”一字立骨,突兀奇崛,意趣全出矣。“余既谪”,已然不幸;“间岁,元克已由柱下史亦谪焉而来”,实非偶合;而“无几何,以文从余者多萃焉”,可谓悲欣交集。“以文从余”,乃蕴惺惺相惜之意,是为欣;‘萃’于南蛮之地,虎落平阳,报国无门,实为悲也。“从余”之文人是否谪贬之人,失意之士,自然不言而喻。而序中这一“萃”字与“谪”相配,看似乖谬却又极其和谐,将柳宗元各种复杂情感微妙地揉合成一体:皇上昏聩,奸侫弄权,忠臣贤士全被谪贬到边鄙之地,倒成就了国之精华有“荟萃”于北漠南荒的机缘。这既是客观的描述,也是无情的嘲弄,更是诗人对宪宗皇帝不懂得惜才爱才用才,致使人才流失的含蓄指责。因“谪”而“萃”诸贤,因“萃”而“生”百感。所以说,两个极不协调的词放在文中,倒觉得和谐之至。盖言在此而意在彼,柳宗元含蓄深沉之高超笔法何其精妙。

接下来便以古喻今,表“七子之志”,抒谪贬之情。首先缅怀的是大难不死的赵氏孤儿赵孟(武),他相悼公后,使晋国能与诸侯各国和睦相处,某日出使郑国,留下了一段佳话。典出《左传襄公二十七年》,原文如下:

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展、伯有、子西、子产、子大叔、二子石(印段,公孙段二人字均“子石”)从。赵孟曰:“七子从君从宠武也,请皆赋以卒君贶,武亦以观七子之志。”

这段话的大意是,郑伯在垂陇设宴招待赵孟,子展等七位大臣陪客,赵孟请七人作赋言志。

为什么要用这一典故,仅仅因为子展等七子,与当日西亭夜饮人数相同,还是揣摩“克己其慕赵者”呢?其实,“慕赵者”不止克己,夜饮的“八仙”谁都仰慕赵孟。作者说:时势造英雄,赵孟有施展才华,报效朝廷的用武之地,只可惜龙游浅滩,欲效古人之驰驱而不能啊!这几句话,言简而意丰,借赵孟故事抒谪贬之怨,表效忠之心,可谓曲经通幽,婉约而又深邃。

“克己其慕赵者”,“余其慕卜者”。古人之诗序书序,不胜枚举,而仅选用卜子夏为《诗序》一典,这一笔也极有讲究。这在他公元810年(元和五年,即西亭夜饮的次年)所作的《愚溪诗序》可找到注脚。柳宗元是贬官谪吏,而贬谪的主要原因在于他“以愚触罪”,“不合于俗”。来到贬所,无所事事,唯有“放浪形骸,移情幽远”,读经论道,会友宴朋。闲暇之余,“以文墨自慰,漱涤万物,牢笼百态”,聊以排遣郁闷;但“超鸿蒙,混希夷,寂寥而莫我知也”,更多的却是无奈。于是交几个知音,喝几杯闷酒,看一轮明月,发几句牢骚,在晨钟暮鼓之中参禅悟道,有时却不免心猿意马,顾影自怜。个中三味,无人省得。卜子夏则不然,他曾仕于鲁,作过地方长官;晚年讲学魏国西河一带,魏文侯亲咨国政,以之为师,“受子夏经艺,客段干木(魏隐士),过其庐,未尝不轼也”(《史记魏世家》)。相形之下,柳宗元徒有“风雅之道”,处境命运何其乖蹇。用此典又一次将柳宗元、元克己等“谪贬之士”的怨怼虚着一墨,令“同是宦游人”的好友们怆然泣下。

《法华寺西亭夜饮赋诗序》仅160字,悲欣交集,而谪贬之意,忧恐之情,均熔铸其中。言外有意,弘外有音,堪为一篇可“传于世”的佳作名篇。

作者简介


柳宗元

(773—819)唐代文学家、哲学家和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字子厚。祖籍河东(今山西永济)。出生于京都长安(今陕西西安)。与韩愈共同倡导唐代古文运动,并称“韩柳”。与刘禹锡并称“刘柳”。王维、孟浩然、韦应物与之并称“王孟韦柳”。世称柳河东或柳柳州。少有才名,早有大志。公元793年(贞元九年)进士及第,五年后登博学鸿词科,授集贤殿正字。一度为蓝田尉,后入朝为官,积极参与王叔文集团政治革新,迁礼部员外郎。革新失败后贬邵州刺史,再贬永州司马。后回京师,又出为柳州刺史,政绩卓著。卒于柳州任所。今存诗文作品达600余篇,其文成就大于诗。骈文有近百篇,散文论说性强,富于战斗性,游记写景状物,多所寄托。哲学著作有《天说》、《封建论》等。其作品由刘禹锡编成集。有《柳河东集》。